94年嫂子临产,我推车送她去医院,途中她靠近我低语:孩子是你的

人人影视 欧美电影 2025-10-28 11:50 1

摘要:汗水从我的额头滑下来,掉进眼睛里,又酸又涩。我不敢抬手去擦,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车把,那上面缠着的破布早就被我的手汗浸透了,黏糊糊的,像抓着一条快要死的鱼。

那辆老旧的板车,轮子滚过青石板路,发出的声音像是叹息。

吱呀——吱呀——

一声长,一声短。

嫂子的呼吸就和这轮子的声音混在一起,也像是在叹气。

一声急,一声缓。

汗水从我的额头滑下来,掉进眼睛里,又酸又涩。我不敢抬手去擦,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车把,那上面缠着的破布早就被我的手汗浸透了,黏糊糊的,像抓着一条快要死的鱼。

天阴得厉害,黑压压的云像是被人用一块巨大的脏抹布,胡乱地在天上抹了一把,把所有的光都给吸走了。

空气里有股子土腥味,混着雨水快要掉下来之前的那种闷。

嫂子躺在板车上,身下垫着家里最厚的那床旧棉被。她的脸白得像一张被水泡过的纸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没了血色。

她疼得厉害的时候,就抓着板车两边的木头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都泛着白。

她不喊,一声都不喊。

我们这个小镇上的人都说,女人生产时喊得越凶,越没力气。嫂子是个顶能忍的人。

我哥不在家。

他又去镇子外头的牌桌上“搏前程”去了。

电话打不通,家里只有我和嫂子,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快要出来的小家伙。

卫生所的王医生说,嫂子胎位不正,他那里做不了主,必须马上送去县医院。

我们家离县医院有十几里路,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,摩托车都走不利索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这辆我爹当年用来拉粮食的板车。

我把嫂子抱上车的时候,她轻得像一片羽毛。我心里咯-噔一下,这几个月,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?

“阿默……”

她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干枯的树叶。

我把板车停下来,俯下身子,把耳朵凑到她嘴边。

“怎么了嫂子?是不是颠得难受?”

她的呼吸喷在我的耳朵上,热乎乎的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。

“阿默,”她又叫了一声,这一次,声音更轻了,几乎听不见,“孩子……是你的。”

轰隆——

天上打了一个闷雷。

我的脑子里也跟着炸开了一样,嗡嗡作响。

板车的轮子好像一下子陷进了泥里,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也再也推不动分毫。

我僵在那里,看着她。

她的眼睛闭着,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汗珠,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。

风吹过来,把她的一缕头发吹到了我的脸上,痒痒的。

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那个下午。

也是这样一个阴天。

我哥带着她回家,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,站在我们家那棵老槐树下,显得那么瘦小。

她低着头,不敢看人,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。

我哥大大咧咧地把我推到她面前,说:“这是我弟,陈默,闷葫芦一个,不爱说话。”

她抬起头,对我笑了笑。

她的眼睛很好看,像山里的泉水,清澈见底。

那个笑,就像是一束光,一下子照进了我心里那个常年阴暗的角落。

从那天起,我就觉得,这个家,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
是什么呢?

是院子里那盆快要死的吊兰,被她换了新土,居然冒出了嫩芽。

是厨房那口黑乎乎的铁锅,被她用钢丝球擦得能照出人影。

是我那件袖口磨破了的旧衬衫,被她用一小块同样颜色的布,细细地补好了,针脚密得像绣花。

我哥不懂这些。

他只知道在外面跟人喝酒吹牛,输了钱就回家发脾气。

他会把碗摔在地上,碎片溅到嫂子的脚边。她也不躲,就那么站着,等他发泄完了,再默默地拿扫帚把碎片扫起来。

有一次,我看见她一个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哭。

肩膀一抽一抽的,哭得那么小声,生怕被人听见。

我站在她身后,站了很久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最后,我只是走过去,把我的外套脱下来,披在了她的身上。

那天晚上很冷。

她回过头看我,眼睛红红的,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。

她没说谢谢,我也没说话。

我们就这样,一个蹲着,一个站着,听着院子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
从那以后,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种默契。

我哥不在家吃饭的时候,她会多做一个我爱吃的菜。

我从县城里给她带回来一本旧书,她会高兴好几天,翻来覆去地看。

我们很少说话,但有时候,一个眼神,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。

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像是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,忽然有人给你开了一扇小小的窗。

外面的光照进来,空气也变得新鲜了。

可是,那扇窗,是不该开的。

“阿默……走啊……”

嫂子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。

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胳-膊,很用力。

我回过神,看着她痛苦的脸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
孩子是你的。

这句话,像一个魔咒,在我脑子里盘旋。

怎么可能?

我拼命地摇头,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。

可是,那个下雨的夜晚,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。

那天,我哥又是一夜没回来。

外面下着瓢泼大雨,雷声一个接着一个,好像要把天给劈开。

屋子里停了电,一片漆黑。

嫂子很怕打雷。

我点了一根蜡烛,放在堂屋的桌子上。豆大的火光,在黑暗里摇曳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
她就坐在小板凳上,抱着膝盖,一句话也不说。

我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
她在想我哥,在想这个冷冰冰的家,在想她看不到头的未来。

我也坐在她旁边,陪着她。

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,形成一道道水帘。

我们就像是被困在这水帘里的两个人,与世隔绝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忽然抬起头,看着我。

烛光下,她的眼睛里闪着水光。

“阿-默,”她说,“这个家,要是没有你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跳得飞快。

我看着她,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,鬼使神差地,我伸出手,握住了她的手。

她的手很凉,像一块冰。

她没有挣脱。

我们就那样坐着,手握着手,听着外面的风雨声。

后来发生了什么?

我记不清了。

记忆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胶片,模糊不清。

我只记得,那晚的雨很大,雷声很响。

我记得她身上的味道,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,很好闻。

我记得,蜡烛最后熄灭了。

屋子里,又恢复了黑暗。

“阿默!快走!我……我不行了……”

嫂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,她的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肉。

我疼得一哆嗦,终于清醒过来。

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!

救人要紧!

我咬着牙,重新抓起车把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
“嫂子,你忍着点,马上就到了!”

板车又开始“吱呀吱呀”地响起来,像一首悲伤的歌。

路越来越难走,泥泞不堪。

我的鞋子早就被泥水浸透了,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使不上劲。

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,噼里啪啦地打在我和嫂子的身上。

我顾不上自己,脱下身上的T恤,盖在嫂子的肚子上。

雨水很快就把T恤打湿了,冰凉的雨水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流。

嫂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急促。

我心急如焚,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,一下子飞到医院。

“嫂子,你跟我说话,别睡过去!”我大声地喊着,想用我的声音给她一点力量。

“阿默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-续,被风雨吹得支离破碎。

“别说傻话!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!”我吼了回去。

雨越下越大,眼前白茫茫的一片,我几乎看不清路。

脚下一滑,我连人带车,一起摔倒在了泥地里。

板车翻了,嫂子从车上滚了下来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
“嫂子!”

我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过去扶她。

她的身下,那床厚厚的棉被,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。

那红色,在灰暗的雨幕里,显得那么刺眼。

我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,狠狠地捏碎了。

“嫂子!你怎么样?你别吓我!”

我抱着她,感觉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。

她睁开眼睛,看着我,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
“阿默……别怕……”

她抬起手,想要摸我的脸,可是手抬到一半,又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
“我……我跟你说那些……是怕我万一…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……这个孩子……没人管……”

“你胡说什么!你不会有事的!孩子也不会有事的!”我哭着喊道。

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一把将她抱了起来。

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轻。

我抱着她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里跑。

我不知道要去哪里,我只知道,我不能停下来。

我停下来,她就没了。

风声,雨声,我的喘气声,还有她微弱的呼吸声,交织在一起。

我的眼前开始发黑,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我看到前面有光。

是车灯!

一辆车!

我用尽最后的力气,朝着那束光大喊:“救命啊!救命!”

车子停了下来。

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,打着伞。

他看到我怀里满身是血的嫂子,也吓了一跳。

“快!快上车!”

……

县医院的走廊里,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。

我浑身湿透,像个泥人一样,坐在冰冷的长椅上。

手术室的灯,一直亮着。

那个红色的“手术中”,像一只眼睛,死死地盯着我。

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刚才发生的一切,像一场噩梦。

那个好心的司机帮我把嫂子送到了医院,垫付了医药费,然后就走了。我连他的名字都来不及问。

我哥的电话,终于打通了。

他在电话那头,声音还带着醉意。

“喂?谁啊?”

“哥,是我。”

“哦,阿默啊,什么事?我这儿正忙着呢!”

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麻将声。

我的血,一下子就涌上了头顶。

“嫂子难产!在县医院抢救!你马上给我滚过来!”

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然后,他就挂了电话。

我把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,手机摔得四分五裂。

我抱着头,把脸埋在膝盖里。

为什么?

为什么会这样?

嫂子那么好的人,为什么要嫁给我哥这样的人?

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?

还有那个孩子……

如果,嫂子说的是真的……

我该怎么办?

我不敢想下去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手术室的门,终于开了。
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,摘下了口罩。

我猛地站起来,冲了过去。

“医生,我嫂子怎么样了?”

医生一脸疲惫地看着我,“大人失血过多,还在抢救。孩子……是个男孩,七斤二两,母子平安。”

母子平安。

这四个字,像是一道惊雷,在我耳边炸响。

我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上。

护士把孩子抱了出来,用一个粉色的小被子包着。

他小小的,脸皱巴巴的,像个小老头。

他闭着眼睛,睡得很安详。

我看着他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这是我的孩子吗?

我伸出手,想摸摸他的脸,可是手伸到一半,又缩了回来。

我怕。

我怕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也怕这一切,都只是一场梦。

我哥是在两个小时后才赶到的。

他来的时候,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。

他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孩子,又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嫂子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

“男孩女孩?”他问我。

“男孩。”

“哦。”
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,想点上,被护士给制止了。

他烦躁地把烟又塞了回去。

“花了多少钱?”他又问。

我没理他。

他大概也觉得没趣,就走到走廊的尽头,去打电话了。

我听到他在电话里跟人吹牛,说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,晚上要请客。

我的心,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。

嫂子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的。

她醒来的时候,我正趴在她的床边打盹。

她动了一下,我立刻就惊醒了。

“嫂子,你醒了?”

她看着我,眼神还有些迷茫。

过了一会儿,她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。

她的眼泪,一下子就流了下来。

“孩子……孩子呢?”

“在保温箱里,好着呢。”我赶紧说。

她松了一口气,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她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又没说出来。

我知道她想问什么。

我哥来了又走了,除了交了点钱,就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
“嫂子,你别想太多,好好养身体。”

我给她倒了一杯温水,用棉签蘸着,湿润她干裂的嘴唇。

她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

有感激,有愧疚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。

“阿默,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“昨天在路上……我跟你说的话……”

“我忘了。”我打断了她。

我不想听。

我不敢听。

她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了一下。

“忘了……也好。”

那几天,我一直守在医院里。

我给我哥打电话,让他来换换我,他说他忙,走不开。

我知道,他所谓的忙,不过又是在哪个牌桌上。

我一个人,照顾嫂子,照顾孩子。

给嫂子擦身,喂饭,端屎端尿。

给孩子换尿布,喂奶粉。

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做这些事,一开始笨手笨脚,后来也慢慢熟练了。

同病房的人都以为我是孩子的爸爸。

她们都夸我,“你老公对你真好啊。”

每当这个时候,嫂子都只是笑笑,不说话。

而我的心里,却像打翻了五味瓶,什么滋味都有。

孩子长得很快,一天一个样。

他的眼睛,很像嫂子,又黑又亮,像两颗葡萄。

他很乖,不怎么哭闹。

有时候,我抱着他,他会用他那双小小的手,抓住我的手指。

他的手那么小,那么软,我的心,也跟着软成了一滩水。

我会忍不住想,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孩子,那该多好。

这个念头一出来,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?

那是我嫂子,那是我哥的孩子。

我是在犯罪。

出院那天,是我去办的手续。

我哥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,来接我们。

一路上,他都在打电话,谈着他的“大生意”。

嫂子抱着孩子,坐在后座,一句话也没说。
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,心里空落落的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,随着这次住院,永远地改变了。

回到家,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。

我哥依旧是早出晚归,不着家。

我依旧是默默地干着活,照顾着嫂子和孩子。

只是,我们之间,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。

我们都很有默契地,不再提那天在路上的那句话。

那句话,就像一颗种子,埋在了我的心里。

它在黑暗里,悄悄地发芽,生长,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,把我的心,占得满满的。

我开始失眠。

一闭上眼睛,就是嫂子那张苍白的脸,和她说的那句话。

孩子是你的。

我开始观察那个孩子。

我想从他的眉眼之间,找出一点和我的相似之处。

可是,我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
他那么小,五官都还没长开。

我哥偶尔回家,会抱抱孩子。

他抱孩子的姿势很笨拙,像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
孩子一哭,他就立刻不耐烦地塞回给嫂子。

“真烦人!”

然后,他就又出门了。

每当这个时候,我看着嫂子抱着孩子,默默流泪的背影,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。

我多想冲上去,把她们母子俩抱在怀里。

告诉她,别怕,有我呢。

可是,我不能。

我有什么资格呢?

我只是这个家的一个外人,一个多余的人。

孩子满月那天,家里来了很多亲戚。

我哥难得地在家待了一天。

他抱着孩子,在亲戚面前炫耀。

“看看,我儿子,长得多帅!”

亲戚们都围着他,说着恭维的话。

“这孩子,长得真像你!”

“这鼻子,这眼睛,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”

我哥听了,笑得合不拢嘴。

我站在人群外面,看着这一幕,觉得无比的讽刺。

像吗?

我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孩子,又看了看我哥。

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?

那天晚上,亲戚们都走了。

我哥喝多了,躺在沙发上,呼呼大睡。

我帮着嫂子收拾残局。

一屋子的狼藉,就像我们这个破碎的家。

嫂子把孩子哄睡了,放在床上。

她走到我身边,轻声说:“阿默,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什么?”

“谢谢你这段时间,为这个家做的一切。”

我摇了摇头,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我们俩都沉默了。

只有墙上的挂钟,在滴答滴答地响。

“阿默,”她忽然又开口,“你……恨我吗?”

我抬起头,看着她。

灯光下,她的脸显得很憔-悴。

她瘦了很多,眼窝都陷了下去。

我摇了摇头。

我怎么会恨她呢?

我心疼她还来不及。

“那天……我是骗你的。”她说。
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
“孩子……是你哥的。”

她说完这句话,就不敢再看我,低下了头。

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原来……是骗我的。

也是,怎么可能呢?

我算什么东西。

一股巨大的失落感,瞬间将我淹没。

可是,为什么,我的心里,除了失落,还有一丝……轻松?

是啊,这样最好。

他是哥哥的孩子,我是他的叔叔。

一切都回到了正轨。

我应该高兴才对。

可是,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?

“我知道了。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,干涩得像砂纸。

“你早点休息吧。”

我逃也似的,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我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。

脑子里乱成一团麻。

她说的是真的吗?

她为什么要骗我?

又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?

我想不明白。

那一夜,我又失眠了。

从那以后,嫂子好像变了一个人。

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,脸上也多了些笑容。

她会主动跟我哥说话,虽然我哥大部分时间都是爱答不理。

她会抱着孩子,去院子里晒太阳,给孩子唱儿歌。

她好像……在努力地扮演一个好妻子,好母亲的角色。

而我,也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叔叔的角色。

我会给孩子买玩具,买新衣服。

我会陪他玩,教他说话。

孩子很黏我。

他会说的第一个词,不是“爸爸”,也不是“妈妈”,而是“叔”。

他会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,伸出小手,让我抱。

每当这个时候,我的心,都会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。

我哥对此,颇有微词。

“这小子,怎么跟你比跟他老子还亲?”

他会一把从我怀里把孩子抢过去,故意逗他。

孩子不认识他,哇哇大哭。

他又会不耐烦地把孩子扔给嫂子。

“没用的东西!”

日子,就在这样不好不坏的平静中,一天天过去。

孩子会走路了,会跑了。

他会跟在我屁股后面,“叔,叔”地叫个不停。

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,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。

我以为,生活就会这样一直下去。

直到那天。

我哥又在外面输了钱。

这一次,输得很大。

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,还是不够。

追债的人,找上了门。

他们把我哥打了一顿,扬言说,再不还钱,就要他的命。

我哥怕了。

他跪在地上,求那些人。

那些人说,钱没有,拿人抵也行。

他们看上了嫂子。

“你老婆长得不错,跟我们走一趟,这笔账,就一笔勾销。”

我哥犹豫了。

我看到他脸上的挣扎。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凉到了底。

嫂子抱着孩子,浑身发抖,脸色惨白。

我冲了上去,挡在了她们母子面前。

“你们想干什么!”

“哟,又来一个不怕死的?”带头的那个人,冷笑着看着我。

“钱,我们还。但是,你们不能动她。”我一字一句地说。

“你还?你拿什么还?”

我从脖子上,取下了一个红绳串着的玉佩。

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。

她说,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,不到万不得已,绝对不能卖。

“这个,够不够?”

带头的那个人,拿过玉佩,看了一眼,眼睛都亮了。

“算你小子识相。”

他们走了。

屋子里,一片死寂。

我哥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

“阿默……”

“你别叫我!”我打断了他,“你不是我哥!”

我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。

他愣住了。

“从今天起,你跟这个家,再也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我说完,拉着嫂子和孩子,就往外走。

“阿-默,你要带我们去哪?”嫂子问我。

“离开这里。”

我没有回头。

我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,那个所谓的“家”。

我们走了很久。

走出了那个小镇。

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,租了一个小房子,住了下来。

我找了一份在工地上搬砖的活。

很辛苦,但是,能挣钱。

嫂子在家照顾孩子,做点手工活,补贴家用。

日子虽然清苦,但是,很安稳。

孩子上幼儿园了。

开家长会的时候,都是我去。

老师和别的家长,都以为我是孩子的爸爸。

我没有解释。

有时候,我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,会产生一种错觉。

好像,我们真的是一家三生。

一个爸爸,一个妈妈,一个可爱的孩子。

这种错-觉,让我感到幸福,又让我感到恐慌。

我知道,这是不-对的。

可是,我控制不住自己。

我喜欢看嫂子笑。

她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弯弯的,像月牙。

我喜欢听孩子叫我“叔”。

虽然,我更希望,他能叫我“爸爸”。

有一天晚上,孩子发高烧。

我和嫂子,抱着他,跑了好几家医院,才找到肯收留的急诊。

孩子躺在病床上,打着点滴,小脸烧得通红。

嫂子守在床边,一夜没合眼。

我看着她疲惫的侧脸,心里一阵阵地疼。

天快亮的时候,孩子的烧,终于退了。

嫂子也撑不住,趴在床边睡着了。

我给她披上我的外套。

她睡得很沉,眉头却一直紧紧地皱着。

我知道,她心里,有很多苦。

我伸出手,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。

我的手指,快要碰到她皮肤的时候,她忽然醒了。

我们四目相对。

她的眼睛里,有惊慌,有无措。

我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
气氛,一下子变得很尴尬。

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阿默,”她先开了口,“这些年,辛苦你了。”

“不辛苦。”

“如果……如果没有我跟孩子,你现在,应该已经娶妻生子,有自己的生活了。”

她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哽咽。

“我没有后悔过。”我说。

这是我的真心话。

遇到她,遇到这个孩子,是我这辈子,最幸运的事。

她看着我,眼泪掉了下来。

“阿默,我对不起你。”

又是这句话。

“你没有对不起我。”

“我有。”她摇着头,“我骗了你。”

我的心,又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孩子……孩子真的是……”

她没有说下去,但是,我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
我的呼吸,一下子就停住了。

“当初……你哥他……他不行……”

嫂子断断续-续地,把所有的事情,都告诉了我。

原来,我哥在外面鬼混,染上了病,失去了生育能力。

可是,我们家,就他一个儿子。我爸妈死得早,传宗接代的任务,就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
他为了保住自己在家里的地位,为了不被人嘲笑,就想出了一个荒唐的办法。

他逼着嫂子,跟我……

那个下雨的夜晚,所有模糊的记忆,在这一刻,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
不是我鬼使神差。

是他们设计好的。

我哥,就躲在门外。

蜡烛,是他吹熄的。

我感觉,天旋地转。

我一直以为,那是一个美丽的错误。

没想到,那是一个丑陋的阴谋。

我看着嫂子,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。

我不知道,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,来面对她。

是愤怒?是怨恨?

可是,看着她那双绝望的眼睛,我什么情绪都没有了。

只剩下,心疼。

她也是个受害者。

她比我,更无辜,更可怜。

“为什么……要告诉我?”我问她。

“因为,我不想再骗你了。”她说,“你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,你有权利知道真相。”

“而且……孩子长大了,他越来越像你。”

像我?

我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孩子。

他的眉毛,他的鼻子,他的嘴巴……

好像,真的……有那么一点点像我。

“阿默,我知道,我这么说,很自私。”嫂子哭着说,“但是,我真的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
“我害怕,我怕有一天,你哥会回来,把孩子抢走。”

“我怕,我怕你有一天,会嫌弃我们,会离开我们。”

她抓着我的手,抓得很紧。

“阿默,你别走,好不好?算我求你了。”

我看着她,看着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。

我还能说什么呢?

我反手握住她的手。

她的手,依旧是那么凉。

“我不走。”我说。
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

“我跟孩子,都需要你。”她看着我,眼睛里,充满了期盼。

我点了点头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从医院回来后,我们的关系,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。

我们不再刻意地回避。

我们会像一家人一样,一起吃饭,一起散步,一起送孩子上学。

邻居们都说,我们是一家三口。

我们听了,也只是笑笑。

我以为,幸福的日子,就要开始了。

可是,我忘了,我哥那个人,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魔。

他找到我们了。

那天,我下班回家,看到他堵在我们家门口。

他比以前,更瘦了,也更憔悴了。

“阿默。”他叫我。

我没理他,想绕过他进去。

他拦住了我。

“我找你有事。”
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是关于孩子的事。”

我的脚步,停住了。

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。

他点了一瓶白酒,自顾自地喝了起来。

“我都知道了。”他说。

“知道什么?”

“孩子,是你的。”

我心里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
“你胡说什么。”

“你别装了。”他冷笑一声,“林微那个女人,都跟我说了。”

嫂子?

她去找他了?

“我得了绝症,活不了多久了。”他忽然说。

我愣住了。

“我这次来,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里,居然有了一丝恳求。

“我就是想……想在死之前,再看看孩子。”

“我想……让他给我送个终。”

我看着他,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。

“阿-默,算我求你了。”他抓着我的手,“就这一次。”

我心软了。

不管他做过多少错事,他终究是我的哥哥。

我带他回了家。

嫂子看到他,脸色一下子就白了。

孩子躲在嫂子的身后,害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。

“爸爸……”我哥看着孩子,嘴唇哆嗦着。

孩子吓得“哇”地一声,哭了出来。

我哥的脸上,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那天晚上,他留了下来。

我让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
半夜,我起来上厕所,看到他一个人,坐在黑暗里,偷偷地抹眼泪。

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他也很可怜。

第二天,他走的时候,给了我一张银行卡。

“这里面,有二十万。”他说,“是我这些年,攒下来所有的钱。”

“密码,是孩子的生日。”

“算是我……给他留的一点念想吧。”

我没有要。

“你留着,治病吧。”

他摇了摇头,“没用了。”

他走了。

看着他落寞的背影,我的心里,很不是滋味。

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过了大概半年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是警察打来的。

说,我哥……没了。

是在一家小旅馆里,发现的。

病死的。

我去给他收了尸。

他走的时候,很安详。

手里,还攥着一张孩子的照片。

照片的背面,用歪歪扭扭的字,写着:

儿子,对不起。

我把他安葬在了我爸妈的旁边。

站在他的墓前,我百感交集。

这个我恨了半辈子的男人,就这么走了。

所有的恩怨,也随着他的死,烟消云散了。

生活,还要继续。

我用他留下的那笔钱,开了一家小小的面馆。

嫂子在店里帮忙。

我们的生意,还不错。

孩子上小学了。

他很聪明,学习很好,年年都拿三好学生。

他还是叫我“叔”。

有一天,他放学回家,问我:

“叔,我们班同学都说,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。”

“他们都笑话我。”

我看着他委屈的脸,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
我把他抱在怀里。

“谁说你没有爸爸?”

“你有爸爸。”

“你的爸爸,是个英雄。”

我把我哥的故事,讲给了他听。

当然,我隐去了那些丑陋的部分。

我告诉他,他的爸爸,为了保护家人,跟坏人搏斗,最后,牺牲了。

他听得很认真。

“叔,我爸爸……真的有那么勇敢吗?”

“是的。”我摸着他的头,“你以后,也要像你爸爸一样,做一个勇敢的人。”

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
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有因为没有爸爸的事情,而难过。

他会很自豪地跟同学说:

“我爸爸是英雄!”

时间过得真快。

一转眼,孩子就上初中了。

他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,个子快要赶上我了。

他开始有自己的心事,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我。

我和嫂子,也老了。

她的眼角,有了细细的皱纹。

我的头上,也长出了白发。

我们依旧像一家人一样,生活在一起。

我们之间,有一种超越了爱情和亲情的默契。

我们是彼此的依靠,是彼此的港湾。

我们都很有默契地,没有再提过当年的事。

也没有再提过,我们的未来。

或许,就这样,也挺好。

有一个晚上,面馆打烊了。

我和嫂子,坐在店里,喝着酒。

那天是我的生日。

她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。

“阿默,生日快乐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我们喝了很多酒。

都有点醉了。

“阿默,”她看着我,眼睛亮晶晶的,“这么多年,你……后悔吗?”

又是这个问题。

我笑了笑。

“不后悔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我看着她,鼓起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。

“嫂子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不,林微。”我改了口。

这是我第一次,叫她的名字。

她愣住了。

“林微,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……结婚吧。”

她手里的酒杯,“哐当”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

她看着我,眼泪,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停地往下掉。

她没有说话,只是一个劲儿地哭。

我知道,她等这句话,等了太久了。

我也等了太久了。

我走过去,把她抱在怀里。

“别哭了。”

“以后,有我呢。”

“我会给你,给孩子,一个真正的家。”

她抱着我,哭得更凶了。

第二天,我去学校,接孩子放学。

我把昨天晚上的事,告诉了他。

他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

我心里很忐忑。

我不知道,他能不能接受。

“叔,”他忽然抬起头,看着我,“以后,我……是不是该改口了?”

我愣了一下,随即,笑了起来。

我摸着他的头。

“你想叫什么,就叫什么。”

他看着我,咧开嘴,笑了。

“爸。”

他叫了我一声。

声音不大,但是,却像一道暖流,瞬间流遍了我的全身。

我的眼睛,一下子就湿了。

我等这一天,等了十几年。

我以为,我这辈子,都等不到了。

我紧紧地抱着他。

“哎。”

那天,阳光很好。

照在我们父子俩的身上,暖洋洋的。

我仿佛看到,天上的爸妈,还有我哥,都在对着我们笑。

他们一定,也很为我们高兴吧。

我和林微,领了结婚证。

没有办婚礼,只是请了几个要好的邻居,吃了一顿饭。

我们的小面馆,依旧开着。

日子,过得平淡,却很幸福。

我常常会想起,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。

我推着板车,在泥泞的路上,艰难地前行。

那个时候,我以为,我的人生,已经走到了绝境。

可是,我没有想到,那条路的尽头,是另一片天空。

那里,有我爱的人,有爱我的人。

有我,梦寐以求的家。

人生,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行。

你不知道,下一站,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景。

你也不知道,谁会陪你,走到最后。

但是,只要你不停下脚步,只要你心里有光。

总有一天,你会找到,属于你的那份温暖。

就像我。

我找到了。

我的家,很小。

小到,只能容下我们三个人。

我的家,又很大。

大到,可以装下,我所有的爱,和所有的幸福。

来源:其伟叫你育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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